你改變了,你以前不是這樣的。時間磨去了你的菱角,你漸漸學會在這社會生存下來,你學會了嗎? 其實你也不知道,或許你只是習慣了麻木了,學會了冷眼看待事情,學會在角落靜靜的活著,但你怎麼都適應不了也融入不了。已經沒多少時間了,大家開始期盼你擁有這年齡該有的樣子,再也不能拿年輕來當作藉口,那乾脆都放掉吧,你漸漸斬斷了和人的關係,躲進自己小小的世界裡。

 你改變了,你以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對方的,那些愛過你的都不會有好下場,你會拉著他們一起沉淪,直至深淵。或許你從未想去建立一段完整的關係,你愛的,只是那最初的美好時刻,像是第一根菸那暈眩的感覺,甘願讓自己陷入濕冷黏膩的泥沼中,樂此不疲。

 真的是這樣嗎?

 還是你只是給自己一個放棄的藉口?

 有時候你覺得你只用了一半的自己在活著,剩下另一半只是旁邊冷冷的看著,不時著告訴你,算了吧放棄吧,你根本不值得擁有任何美好的東西,在被拋棄之前離開吧。

 曾經,有那麼一瞬間,當你看著他,你感到也許自己也能迎向美好未來。當你握著他的手,你開始覺得這世界有一點美好。在你們四目交接的瞬間,你曾覺得他是你的全世界,有他在彷彿你就可以在這腐爛的世界生存下去。當你半夜驚醒,看著身旁的他,你又能安穩的睡去。

 你曾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過珍貴,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,或許因為你隱約感受到這份幸福不會持續太久,沒關係,你只要現在就好了。

 的確就持續了那麼一瞬間而已,一旦你開始想去抓住什麼,就像雨季滲入屋內的雨水,從縫隙中開始腐敗,最後整面牆都被水漬侵蝕殆盡。

 他離開後你又開始失眠,沒什麼好不習慣的,這不就是你的日常生活嗎?愛情在初來乍到時都是美麗的,愛慕之情萌生之際,每一次觸碰對方都是如此美好,直至開始予取予求,開始演變為互相傷害互相忍受,熱情消失後剩永無止盡的折磨。沒辦法,誰叫人的本質就就是互相傷害呢。明知自己不適合和人太過接近,卻又渴望互相依偎的溫暖。

 跟那比起來,連此時此刻的痛都是如此美好,至少你感覺你活著,你仍有期待有失落有掙扎,仍感覺有重要的東西值得去追求,就算只是短暫的假象又有什麼關係呢?青春一旦逝去就不會再回來了,能在你心中激起波瀾的世已經不多了,好好的享受此時此刻吧。

 你不知道你何時又會對一切感到麻木,接著再次躲回自己小小世界中,你對這世界的美好想像早就摧毀殆盡,你有時甚至痛恨自己看得如此清楚。在每個拖著疲憊身軀回到家的傍晚,你點起一根菸,告訴自己你已經很努力了,你做得很好。你覺得不該只是這樣,但光是活著就已經讓你耗盡力氣,已經沒有多餘力氣再做其他事了。

 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到何時呢?直到你下定決心離開為止吧。

 你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曾有一瞬間幾乎忍不住脫口而出,別走,別離開我,但無論如何你是不會說出口的,搖尾乞憐從不符合你的原則,最終你只會微笑地說著再見,你最害怕給人造成困擾,在感情中其實你一直都是被動的,害怕付出,死守著自己的那條界限,就像你的人生一樣,害怕失敗,害怕努力了卻什麼都得不到,這世界已經夠糟了,你承受不了那樣的打擊,於是你開始習慣放棄,算了就這樣吧。認真的話,太多代價。

 雨淅瀝瀝下個不停,你感覺你們之間的連結正一點一點在消逝,你點起一根菸,聽著雨水落在鐵皮上的聲音,你喃喃地告訴自己,這世界多麼美麗,這世界多麼美麗。

 如此美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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